【灰夜久】赏味期
：先爱上的是输家哦？
一些学长倒追笨蛋学弟青春酸甜纯爱实录
我也没想到会写到快有1w字废话真的是超级多！
0_
春高结束后，距离三年级毕业只剩下三个月。
01_
鞋柜里掉出一个粉色信封，长手长脚的日俄混血儿眼疾手快用手指夹住信封一角，捞了起来。
“灰羽要是接球反应也这么快就好了。”犬冈和芝山从身后经过。犬冈瞄到那封信上的粉红爱心时，又立刻倒退回来探着脑袋瞅。
“啊——！好厉害，这个月的第几封了？”
“哼哼。”列夫把信封揣进兜里，得意洋洋地冲犬冈伸出三根手指。
在排球部大显身手的巨神兵，也终于被女孩子注目了！
春高结束，音驹止步十六轮，垃圾场对决落幕，一切回到原点，接下来还有期末考试呢。
02_
“灰羽，有人找！”午休时间，同班同学拿着便当刚走出去，又退回来从门口冒出个脑袋。因为个子太高位置万年固定最后方窗边的列夫一转头，就看到前辈——三年级前辈单手揣兜站在门口。
夜久抬起手，手里拿着便当，冲列夫示意：“过来，一起吃。”
说话好像训狗。
列夫忙不迭地拿起自己那份便当跟过去，一时间都没想到还有拒绝选项。便当一个人吃还是跟人一起吃好像都没什么所谓，不跟前辈一起，也是跟其他同班同学一起吃。
他们在天台的阴影处坐下，一月份的风还很大，很少有人来天台吃饭。夜久显然是找到了个绝妙的挡风口，猫似的钻过去。列夫发出声小小的惊叹，学着前辈的样子猫着腰紧随其后，发现那甚至还放了几张废弃的凳子充当桌子，像个小小的秘密基地。
“夜久前辈怎么突然想来跟我一起吃饭？”列夫把自己的便当也放在椅子上，一边拆一边问：“难道是因为要毕业了，想多看看可爱的后辈吗？”
回应的是一肘击，在列夫痛得大喊大叫的时候，夜久面色如常地掀开便当盖子往嘴里送饭。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找的不是芝山而是你？”
“因为我是王牌？”
“……”
夜久卫辅啊夜久卫辅，你到底喜欢他哪里？哪里！夜久在心里质问自己八百遍也得不出答案，转过头想翻个白眼却撞上笨蛋学弟自信满满的，写着“我说得没错吧？”的脸。
差不多得了，卫辅，你就是喜欢笨蛋。
夜久进行一次深呼吸，和排空体内空气那般简单地把那句话轻飘飘地丢出来。
“因为我喜欢列夫。”
“诶？噢！我也喜欢夜久前辈！”
列夫打了个顿，往嘴里塞一个小章鱼香肠，咬着筷子，腮帮子鼓起一团。
夜久卫辅遏制住自己想揍人的冲动。
当一个攻手死活扣不中传给他的球时光是作为旁观者就足够焦躁，更何况现在夜久就是那个二传，那个把球传出去却被挥空的恼火现在算是切身实际的感受到了。灰羽列夫，灰羽列夫，一个不受教的混蛋。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给出一颗最好打的直球，要是这还打不中，这还能挥空——好像也不能怎么样。既不能像在赛场上那样狠狠踹他屁股，也不能像和训练时一样列好失误点一条条骂过去。实在是，搞不懂到底是哪点让他无法理解了。
夜久啪地放下筷子，原本抓筷子的手现在抓住列夫的衣领，把这只顾着吃的笨蛋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再狠狠往下拽，迅速地往唇上贴了一下。
“是这种意思的喜欢。灰羽列夫，和我交往。”
这话说出口夜久自己都觉得僵硬，没办法，对付不受教的后辈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想逃避目光的念头在心中没有存留一秒，夜久直直迎上列夫还有些茫然的脸，又嫌他太高不想被俯视，再往下拽一点。
列夫将嘴里那口小香肠咽下去，他好像没明白这个吻的意义，但是，就跟刚刚说的那样，自己也喜欢夜久前辈，所以灰羽列夫眨了眨他那双外国人血统的翠绿色眼睛说：“好啊！”
很好，这球也挥空了。
夜久卫辅抓着后辈衣领的手微微发抖。
03_
“交往之后应该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灰羽阿丽莎以0.01秒的速度猛地抬起头，像是嗅到肉味儿的狗，眼睛闪闪发光。
“列波契卡交女朋友了！”
这是肯定句。姐弟之间无须解释，半小时后灰羽阿丽莎将会携香草茶，撒了砂糖的曲奇饼和黄油蛋糕敲响弟弟的房间门开始一场温馨且友好的家庭会议，内容从约会该做什么到高中生去哪里消费合适，最终话题落到最重要的交往对象，灰羽阿丽莎迅速得出情报：金棕色短发、小个子、有点凶、年上、可爱又很帅。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可爱和帅气能被放在一起，但灰羽阿丽莎信了自己弟弟的眼光，并向他热情推荐高中生情侣也去得起的温馨小店，音驹地方较偏，那附近意外的也有不少隐蔽小店。学校附近嘛，总是会有的，提供给小情侣的温馨港湾。
04_
三年级要准备毕业，部活时间少了。队长移交稳步进行，下任队长选了山本，副队职责交给研磨——啊喂别露出那么不情愿的表情，反正你也会把麻烦事丢给山本。
夜久拍着芝山犬冈的肩膀说之后要好好辅佐新队长和副队，山本那小子一不注意就要得意忘形，不用客气好好教训他。还有我和黑尾毕业了你俩也要好好抓着列夫练球。
被点到名的现任男友不服大叫：“为什么只有我要被管啊夜久前辈！”
夜久黑尾异口同声：“因为一年级里你最菜啊，菜鸟。”
小男友受到打击一蹶不振，想不明白怎么交往之后夜久前辈还对自己这么苛刻。交往之后应该要更加……更加……更怎么样？姐姐圣言出现在脑中，交往之后要去约会，去做些情侣该做的事才对！
现在高三训练只来上午，三个前辈提前撤出体育馆，再来就已经换好常服，列夫捕捉到从门口路过的夜久，还抱着球就跑过去，忽略其他人无奈喊他的声音。
原本只是来看一眼的夜久只好绕回来门口站定，灰羽列夫弯下腰贴着他耳朵说悄悄话：“等训练结束，晚上我们去约会吧。”
“不是吧，我就是特地绕回来看一眼你有没有偷懒。”
眼看小狮子的表情从兴奋变得失落，抱着球可怜巴巴，不到十度的天里脸上还挂着汗，回想上午他确实也没偷懒，恶鬼前辈话锋一转：“那我晚上来接你。”
被这一句话提起兴致列夫下午接球都比平时多接到了十个。
05_
自交往后，灰羽列夫的行动变得奇怪，这点很明显。作为目光中心的本人，夜久感觉到自己训练时被注视的时间变多，除此之外还有，那个一年级笨蛋竟然还会跑来三年五组教室找他了。
那时夜久的便当盒在后面黑尾的桌上，而他本人的筷子还往黑尾的便当盒里伸。声音和灰羽列夫本人一起出现在教室里，夜久收回筷子，若无其事地盖回便当盒顺带给满脸都是看热闹的混蛋同期一个眼刀警告他别乱说话。
午休，这个时间来可不就只有一件事，夜久抓着刚刚被打开又盖回去的饭盒冲了出去。自此之后午休时间也常跟这位一年级后辈一块度过。
被提出说要‘约会’时，也很意外，只不过看着那张傻笑的脸，显然这家伙是没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约会’。
看到穿着音驹红色运动服外套的灰羽列夫从体育馆方向小跑过来，仿佛只是和同学约好放学后在学校到车站中间的街道探索一番。夜久扯了扯整洁的衣摆，忽然觉得特地回家一趟换套衣服的自己有点蠢。
三月的天气还很凉，太阳也下山的快。不过今天是周六，下午的训练也早早结束，给了情侣们充裕的闲逛时间。提出约会的人负责接下来行程，只不过目前为止，夜久还没感觉到他有做什么安排。
走在前面的后辈突然转身，于是夜久也跟着停下来，回以一个疑惑的视线当做询问。
“夜久前辈，为什么交往之后跟之前也一点区别都没有啊？交往之后，不应该更加……”
“怎么样？这样吗？”
夜久扫了眼他局促的脸，握住他的手。
看到后辈的脸急速飚红，夜久也忍不住起了些逗弄他的心思，稍微收紧力道，比自己大很多的手，现在在发烫呢。
“我们现在是在约会吧。”
“差不多该告诉我你打算带我去哪儿了，列夫。”
有一半斯拉夫血统的小子立刻把刚才的疑问忘到九霄云外，夜久感觉到回握的力道，距离突然拉近到有些暧昧。
列夫按照姐姐的推荐列了一张迷你地图，自己画的。他喜欢钻小道乱晃，对学校附近的小巷可以说是摸得一清二楚。
沿街的杂货店、小巷里的小吃、还有那些女生喜欢的摆着亮晶晶小东西的店。在音驹上学三年，夜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周边的这些小店，因为不在去车站的那条道路边，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后辈那令人愉快的害羞模样很快就不见了，灰羽列夫对什么都很感兴趣，好奇心压过了羞耻也盖过恋人，他对什么都想看一看摸一摸。虽然手一直握着，夜久大多时候也只是看着他兴奋的背影，就好像自己不存在。
换做是其他人，甚至是他一个人来，现在也会同样开心，同样给自己找到乐子。他迟到的早训，大概也是像这样一个人优哉游哉的乱晃。
显然夜久卫辅这一存在并不是这场约会的重点。
今天约会最后的落脚点是个隐蔽的咖啡店，也不知道列夫是怎么找到这儿的。粉棕色装修的小店，桌子也只有两三张。列夫选了靠窗边的位置。
夜久点了拿铁，列夫拿到的是杯粉红色气泡水，看上去就甜得要命，像是女生的口味。放平时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等列夫掏出手机咔咔咔连拍好几张，夜久用手指点点他那杯饮料下垫着的木雕杯垫：“给我喝一口。”
迎着列夫看向自己的视线，又补充一句：“我的也给你尝尝。”
咖啡杯被推过去，夜久撑着桌站起来，倾身过去就着吸管喝一口。好甜，糖浆太多了。嘴里甜丝丝的腻人，落回座位也还是忍不住皱脸。列夫也是一副跟夜久一样的表情，不过他显然是被苦到，可爱地吐着舌头，把气泡水的吸管捞回自己那一侧猛吸一大口。
夜久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列夫身上刺眼的音驹红和这家店一点儿也不搭。他们好像误闯秘密花园的男高中生，带着汗水和尘土，灰头土脸的。而这儿是由木质地板、拱形扇窗、粉色蓝色窗帘、透明文鸟风铃组成，松饼香味从柜台后的烤炉中飘出来，列夫的注意力很快被那香味吸引，眼馋地往那边望。
和这店的浪漫氛围格格不入。
明明平时水瓶混着喝都不会有什么想法，却在刚刚看到列夫丝毫不在意用同一根习惯的间接接吻时会失落。
“列夫为什么会想带我到这里来？”
“问过姐姐说情侣约会可以来这里，店很安静吧，饮料也好喝！”灰羽列夫冲他笑，对自己今天的约会行程安排非常自信：“以后也可以来！”
夜久点点头，又轻轻地摇头。
“啊——肚子饿了。夜久前辈，回去之前要不要去吃拉面？”
刚才的松饼完全填不饱下午剧烈运动过的青春期男高的肚子。想来下午也只是到处吃了点小吃，正餐还一点都没吃。夜久摸摸肚子，“也是，这附近的拉面店我倒是经常和黑尾他们来。这才更合适我们吧。”
06_
距离毕业式只剩下一周。
灰羽列夫在第一次掏出来用的日历上画上一把小叉，往后再数七个小格，上面用红笔写着毕业式。三年级的毕业式。
毕业之后，学长们会去干什么？又会在哪里？好像谁都没有向后辈提起过。
毕业之后，好像就见不到夜久前辈了。
想到这里，列夫就莫名不开心，他拿起手机手指不停地划，同级生的消息，班级群组的消息，排球部的消息，还有跟一些他校生比如乌野的小不点……
夜久前辈的窗口被大量信息压在底下，翻了好一阵才找到。聊天记录停在很多天前，因为每天都能见到，对话框空荡荡的。列夫突然很想给夜久发点什么，可是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也没敲下一个字。
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好？
恋人之间应该聊什么？
发出去的line小猫表情包很快显示已读，可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得到回复。行动派灰羽列夫当机立断，决定将身边亲朋好友问个遍。
一号选手，海信行。
问过芝山和犬冈之后，两人矛头一致指向三年级中看上去最稳重的那个：“海前辈的话，总觉得可以得到不错的建议呢。灰羽同学，加油！”
抓紧课间十分钟休息，大块头后辈出没在高年级教室后门探头探脑，被成功捕获。
“怎么了？”海信行将他带到人少点的走廊才开口问。列夫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兴奋，似乎又有些苦恼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排球部的事情这么着急过来。
“海前辈交过女朋友吗？”
海信行的笑容停滞一秒，随后反问：“你和夜久怎么了吗？”
夜久卫辅交了一年级男友这件事在整个排球部都不是秘密，他们在交往还没有一周的时候就已经被灰羽大喇叭到处抖了个干净，夜久缄口不言，算是无奈的默认。
“情侣之间line聊天要聊些什么啊？”
“列夫想要跟夜久说些什么呢？”
“平常的话题也可以？”
“怎么不行？”
“可是啊……总感觉……恋爱应该做点不一样的……”
海扬起笑容，只是还不容他回答，上课的铃声响了。面前的后辈很快从苦恼情绪中拔出来，快速跟海道了个歉，就挥着手小跑往楼上冲。
“不要在走廊上跑——”
下意识像老师一样的喊出上这么一句，真正该听的那句话就来不及传进后辈的耳朵里了。
“……会纠结给恋爱对象发什么的时候，不就完全是恋爱感觉吗。”
二号选手，黑尾铁朗。
“让恋爱大师铁朗哥哥帮你解疑答惑。”
黑尾铁朗，一个热心的男人。在看到后辈愁眉不展时自然要去关心一下。听完列夫今天没精神的缘由之后，毅然决绝的当了这个知心哥哥。
事关队内最重要的自由人，这事儿不能不管。
“黑尾前辈是这种角色来着？”
“报酬两个三文鱼饭团。”
“还要付费？好黑心！明明黑尾前辈也没谈过恋爱？”
“三个。”
列夫举白旗投降：“我只是想知道，情侣之间line聊天都应该聊什么。众所周知，我现在在跟夜久前辈谈……”
“stop！你和夜久的闺中密事我不要听，不是，你这还要问？你们平时聊什么？”
灰羽列夫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自动忽略他听不懂的部分捡了听得懂的部分回答：“和平时一样，叫我多练接球之类的。”
“你俩天天午休黏在一起就这啊？”黑尾颇为无语。
只是没想到列夫上下嘴皮子一碰还能说出更无语的：“没有啊！我们一起吃完饭就回教室了。”
知道的知道这两人是一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是格外受前辈照顾的后辈。黑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张着嘴欲言又止，止而又欲，最终也没能憋出一句话。
春高结束打道回府的第二天，夜久用今天午饭吃什么一样的口气对同级生二位说自己要向一年级后辈告白，他是故作轻松，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这家伙说出这话时视线瞟向别处，背包肩带被他紧握成几乎要扭曲个九十度。
不会有人听不出他的紧张，若是胜券在握他肯定连提都不会提，只会成功之后再来得意洋洋地炫耀。最后的确告白成功，但橘猫并没有如黑尾所想的那样昂头竖起尾巴。当然，坚韧的自由人和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可能接到的球那样气势汹汹继续坚持，直到上个月还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满脸自信。
原本以为问题比较大的是列夫那边，现在听来人生经历要多两年的夜久卫辅根本也好不到哪里去。黑尾憋不出来的那句话最后变成也只好变成一声长长叹息。
——快点发现吧，笨蛋前辈。
三号选手，孤爪研磨。
注意到列夫靠近的时候，研磨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转过身体，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微乎其微的挣扎根本没用。
“研磨前辈，恋爱相谈。”
“……我看起来像是谈过恋爱的人么。”
“用你丰富的乙女游戏经验教教我吧。”列夫非常执着。
到底是谁教这个笨蛋的，研磨愤慨地瞪黑尾一眼，而罪魁祸首本人满脸无辜的耸耸肩，摊开手，用口型说了句抱歉。
“诶……可是，列夫的对象是男性啊。”研磨的视线又兜转到网的另一侧，看起来专注于训练的自由人身上。
“可是，研磨前辈经验丰富啊！”
“我觉得，不需要怎么担心吧。”
“诶！？可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那我问你，”研磨总算是把脸转回来：“你喜欢夜久么？”
“喜欢。”速答。
研磨轻轻叹气：“算了，我换种问法，你想跟夜久接吻吗？”
灰羽列夫的表情凝固，这一刻他想了很多，突然想起在天台上的那个很快很轻，转瞬即逝的吻，现在想起好像血液都被煮沸，以至于不知道过去多久才想起要回应，好在研磨没有催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懒得继续这个话题），直到他自己在心里一锤定音。
“……想。”
“那就没问题了。”
“等一下啊研磨前辈，我完全没懂！”
“好麻烦，自己动动脑子。”
回到最初的问题：灰羽列夫想跟夜久聊什么？
当晚，夜久收到一张傍晚云彩照片。
列夫：夜久前辈！
列夫：今晚的天空
列夫：超好看的！
夜久：我们放学走的是一条道。
熟悉角度，熟悉的建筑。现在他知道部活结束之后回家路上这小子拿着手机东晃西晃是在干什么了。
到底是在干什么啊，笨蛋一样。夜久扶着额头叹气，对面很快发过来一个震惊小猫的line表情，他本人现在绝对也是这个表情。
会觉得一个人可爱就说明你完蛋了。好像在哪本同班女生塞过来的杂志中看过的一句话，很不是时候的浮现。夜久滑掉顶上最新的消息提醒，将脸埋进臂弯中。
拜托，停下吧，别让我有这种被你喜欢着的错觉了。
07_
毕业式后音驹三年级打算绕着学校走一周，校门为起，校门为终。三人绕着墙慢慢走，聊到早已决定好的未来，又聊到叫人放心不下的后辈。再放心不下现在也得放下心了，离开学校后可是连日常训练都见不到了。
提到后辈，就不可避免的提到一年级的那一位，夜久稍微放慢脚步，不知不觉落到了海和黑尾后头，同级生回过头看，夜久这才甩甩脑袋，紧跟上去。
是啊，要毕业了。春高落幕后的三个月转瞬即逝，夜久卫辅出手迅速那也不过是最多最多的将交往时间延长到了三月。说是交往，交往的对象却好像没在开窍，就跟他的接球技术一样不受教。
既然都三个月了还这样那么指向的理由只有一个，想到这有些遗憾但也没法，喜欢这种事怎么能是强求来的呢？最后行使一次前辈权利任性一把，三个月也已经很长了。毕业之后还不知道要在哪里打球，从校园生活中淡出，从灰羽列夫的世界中消失，期限到了。那注意力不集中的家伙一定马上就要把前辈忘掉，夜久卫辅这四个字说不定会出现在多年后的谈资，对同学自信十足的炫耀，说“我被高中社团的前辈追求过。”之类的。啊——烦人，那家伙绝对会这么做。
夜久觉得鼻酸，受欢迎的家伙真讨厌啊。
不知不觉一圈也要走到终点，夜久踹着他从半路上找到的小石子踹了一路，直到突然被一只大手猛拍下背踉跄一下，那颗顽强的小石头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夜久恼得想骂人，却听他轻飘飘地落下来一句
“夜久，抬头，你男朋友在等你呢。”
灰羽列夫在校门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夜久前辈明天就不来学校了吗。”
他们走过体育场，今天没有社团活动，到处都安安静静的，大部分毕业生也都零零散散的走得差不多了。
“是啊。”夜久没有看身边的人。他们肩并肩，绕着走了大半圈。
不会再来学校了，所以可以结束了。独占你三个月很抱歉，今后要和你喜欢的对象交往啊。
这样的话堵在心口许久，现在就是说出来的最好时机。
所以他说了，在夕阳西下的体育馆侧边，一口气，大声地。
“欸？”
心里石头落地的声音和一声单音节重合。
08_
“结束是什么意思？”
“分手。以后别再随便答应不喜欢的人的表白了。”
“夜久前辈不再喜欢我了吗？”
夜久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就好像做错的人是自己，不，的确是做错了。最开始就不应该对那个玩笑般的回应抱有期待。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没法在自己的心情上说谎。面对灰羽列夫只能丢弃盔甲，夜久仰起脸，坦率道：“我的心情没有变。”
“那为什么要说分手？”
望着列夫那张无辜得像傻子一样的脸，现在多少觉得有些可恨了，而那笨蛋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眉尾向下耷着，抿着嘴巴，好像夜久不应该说出这句话。
夜久将拳头捏得吱嘎作响。
“因为你不喜欢我！好了，话题可以结束了！我们也结束了！”
“我不要！”灰羽列夫的声音猛地提高，在夜久 看来这和五六岁时胡闹耍脾气的弟弟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面前这个人总能立刻打破刚刚建立的认知，夜久的耳膜被震得发疼。
“为什么你要决定我的想法？我、也喜欢前辈啊！”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什么是交往什么是恋爱吗？！这可不是过家家表演父母的游戏！想接吻想做爱没有这种心情就不要用喜欢来说，只是关系很好的前辈无论何时我都能当给你看！既然没有那种想法就别再怜悯我了，灰羽列夫！”
扣球绷得太紧就会挥空，忍耐到极点就听到有什么嘎嘣一声断掉，声音和身体一起颤抖，夜久用上大概是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吼，用食指狠戳着混蛋后辈的胸口，灰羽列夫被逼得连连后退撞到体育场的外网上，哗啦，发出杂音。
平时大家都认为列夫是头雄狮，可现在夜久才更像是那头狮子，愤怒地大吼大叫，威吓似的炸着毛。觉得这样不解气又抓起列夫的衣领，他用力到浑身发抖，却再做不出下一步动作，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列夫被吓到，他的表情从委屈变成震惊，最后慢慢的变成一种无法形容的模样，好像要哭出来。他是想握住夜久的手，可一碰到夜久就触电般的松开，又攒紧成拳头。被狠狠甩开就只好握住自己心口的布料，就好像这样能让心跳平静一些，列夫深吸一口气。
“和夜久前辈牵手的时候，心跳会很快。”
“待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
“为什么不明白、”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才好，怎么说才能让难搞的前辈理解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喜欢啊！”
想不到要怎么说的话就用行动好了。
“我想要跟夜久前辈接吻。”
作出预告，这回换做列夫前进一步，而夜久也因为这突如其来没想过的剧情发展愣住，反应慢半拍地往后退一步。大块头后辈没再给前辈谈判的机会，一双手扣在肩头，那张笨蛋一样通红的脸压下来，嘴唇覆上一片柔软，舌头还在往里挤。
这是一个潮湿的，对于春末来说过于燥热的吻。措手不及，毫无准备，让前辈感到惊慌侵略性极强的吻。
夜久用手肘抵着列夫拒绝他进一步靠近，这信息量让他一时间处理不过来，但列夫不打算给他处理时间，那双大手扯住领子，这下比起接吻更像是扭打。
呼吸急促地交缠在一块，夜久急得在心里骂娘，另一只手摁着列夫的脑门也推不开。混蛋，混蛋，这家伙练球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大力气！？
胸口提前拆松的那颗纽扣当然也经受不住这么大力气，在闷声交战中发出缝线脆弱的崩开声，嘶拉、嘣、刷啦。
那颗白色扣子在空中抛出弧线，最后一声是纽扣落进花坛，制止他们继续的系统提示音。
“啊、”
“啊。”
夕阳西下，毕业生几乎走光了的音驹体育馆旁侧，有笨蛋二位蹲在花坛里面弓着腰努力寻找那颗代表心脏却消失不见的纽扣。
“要不算了。”夜久叹着气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尘土，蹲太久眼前发晕。他俩闷不做声地找了半小时，天快黑了，等天完全暗下去就更不可能找到。
列夫几乎是整个人扎进花坛，就为了这么一颗纽扣几乎是要可怜的植物都踩踏个遍。夜久在音驹读了三年书，往观赏植物里踩可是头一遭。这种情况，明天列夫肯定要挨骂。
“不要！”列夫委屈得抽气，声音带哭腔还喊得破音“那个是很重要的，定情信物！”
什么啊，这家伙。啥啊原来这么喜欢吗，这不是明白得很吗，说什么呢。
手指绞住衬衫下摆，夜久看着距离自己两人距离的大个头学弟背对自己抬起手臂，啊，这是在用袖子擦眼泪。夜久也不由得抽气，背过身去重新蹲下来扒开大丽花的枝桠，只是眼前变得模糊，这下更没法好好找了。这一方小小花坛只剩下植物被拨开的簇簇声和灰羽列夫时不时哽一下的抽噎，听上去是真的很难过。
最终直到天黑也没能找到。那么小一颗，简直是大海捞针。两人鞋子上都是土，衣服上也全是灰，从花坛里出来的时候两人相对无言。
“……搞得好惨，明天要被老师骂了。”蹲着太久小腿肌肉酸痛，明天要是没有恢复过来，那要教训列夫的人将会加上一个直井老师。
列夫声音都瓮声瓮气“夜久前辈的脸好红……”
“笨蛋，找这么久当然会出汗啊。”
手在地上摸得脏兮兮，碰到白衬衫上立刻就蹭脏一大片，这时候也没工夫在乎。夜久抓过列夫手腕，往他手心用力一拍。
“好痛！”
“用这个这个代替一下。别哭了。”
夜久系紧领带，努力让失去最上头两颗纽扣的衬衫维持摇摇欲坠的工整。
09_
眼睛肿了，幸好明天不需要见人，眼底还发红。夜久盯着镜子从来没有看自己看得这样久。手机一直狂震叮咚叮咚的响个不停，终于把对着镜子烦躁的人摧回手机旁，点开一开灰羽列夫的窗口发来99+的消息。
全部都是照片，有部活结束后墨色的天空，小道里站在空调外机上的猫，约会时吃到的章鱼丸子，粉红色气泡水和自己直直看过来的视线。
原来那个时候自己是这样的眼神，就好像，好像期待着对方将目光也放在自己身上似的。明明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才对。
手机持续震动，夜久赶紧压下翘起的嘴角迅速往下滑到最新的那条。
“夜久前辈，毕业之后也要抽空回音驹，附近有趣的地方，我绝对全部摸清楚给你看”
“到时候再去约会吧”聊天框里的列夫说。
别以为我在音驹这三年白读了啊，下次再来绝对要你好看，臭小子。
夜久泄愤似的重重敲下回音。
“好。”
